【五虎夏】二次游离

年龄逆转AU

《虎杖老师》if线二次游离,2.4w+,五悠,走五的if线

 



Summy:长久时间的饲养关系,被施舍的人是谁?

 


 


——————————

 

 

 

  “能与我成为家人吗?”

 

 

  虎杖擦去眼角灰溜溜的泪水,水滴沾湿狼狈的脸颊,伴随肮脏的痕迹一路落到脖颈,他的眼神疲倦极了,像抽干水源的枯井,四肢脱力般软绵地垂落到地下,为表示尊重的意味,他半蹲着,仰起头注视着决定他未来的小孩子。

 

 

  而在濒临破碎的他面前,那个孩子是冰雕的人偶,敲碎坚冰覆盖的外壳,缓慢地、坚定地绽出一个甜美如樱的微笑。冰雪在那刻必定在融化,流淌的水源涌现于虎杖的内心,他仍有余温的心脏在跳动,他活下去了。

 

 

  为了五条悟,他会活下去。虎杖如此立下誓言。

 

 

  “无妨。”

 

 

  命运的声音一直回响在虎杖耳畔,直至今日,未曾更改。

 

 

  虽然这句话在之后的虎杖听来,大概更接近无所谓的含义,或者想得更深一层,是随便你,有意思就行。

 

 

  五条说完,如抚摸自家饲养的狗狗那般,轻轻拍了下虎杖的头顶,他哄着虎杖:“没事,你现在没事了。”

 

 

  混乱炫目的浓烟,扣紧扳机的人射出最后一枚子弹。射向虎杖的头颅的子弹一往无前,肆意的恶意暴露无遗,子弹上附着的术式是加速,简单又强力,几乎是必中的回路,第二次杀死虎杖悠仁的时机近在眼前。

 

 

  一只稚嫩的手掌挡住那枚子弹。

 

 

  袭击者暴露出不可置信的诧异。

 

 

  无下限的术式隔绝所有驶向五条的攻击,他蔚蓝如星辰大海的眼眸,吝啬地分给足够杀死虎杖的子弹一丝注意力。违反力学定律,银色的子弹悬浮于空中,小小的躯壳扭曲,四分五裂后坠落在地面,全程五条没看袭击者任何一眼。

 

 

  “没事,悠仁。”五条不复原本的冷淡,他热切地安慰着虎杖,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成果,像高翘起尾巴的猫咪,不存在的猫尾巴缠上虎杖的手腕。

 

 

  五条张开双手,轻柔地捧上虎杖的脸颊:“看吧,我会保护你。”

 

 

  最重要的宝物落入手心的感觉,让五条悟得到独一无二的星辰,足以穿过千夜,度过百年孤独,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点燃他冰冷的内心,世界太空、太大,无趣的人类的嘈杂声音吵到他的耳朵。逐渐地,五条的空虚蔓延上心脏。

 

 

  漫天飞雪,侵入灵魂的寒冷,冰雪国土里聪慧果决的王子殿下,眼睛里刺入冰雪女王的碎片,他封闭内心,即使触碰火焰灼烧皮肤,在热焰里察觉不到温度。

 

 

  那肯定是火焰的温度不够,触及不到我的心。

 

 

  燃烧吧,虎杖悠仁,用你的意识、你的身躯、你的灵魂。

 

 

  为了我。

 

 

  让我变得暖和。

 

 

  宠物猫露出獠牙,五条笑容透着孩童的俏皮:“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吧,悠仁。”

 

 

  当初的情况在旁人看来,难道不是虎杖悠仁胁迫了五条悟吗?

 

 

  虎杖凶狠的眼神死盯着五条,指甲缝里有干涸的血渍,破破烂烂的高专制服勉强挂在胳膊上,周身黑压压得倒了一片生死不明的咒术师,凄惨的哀嚎声络绎不绝,咽下喉咙口内淤积的血块,近乎诅咒的面孔一齐袭上虎杖的视线。

 

 

  他屏住呼吸,眼睛蓄满水光,神情哀求地看向握住唯一缰绳的五条。

 

 

  “离开不好吗?”虎杖肩膀颤抖,虔诚地握住五条的手腕。

 

 

  “哪里都好,去往谁都不在的地方,只有你和我。”

 

 

  真是很有诱惑性的提案,将选择权交给我。

 

 

  在五条没有开口说话之前,虎杖无法擅自行动,他失去成年人一切的自理能力和判断事物的能力,孤注一掷等待一个孩子的命令,即使那是错误,他甘之如饴。

 

 

  双目交接的瞬间,虎杖等来他自不愿的答案。

 

 

  “知道吗?悠仁,要带走我的代价可不是这么简单。”在哭泣的虎杖的肩膀上,五条枕着虎杖的颈窝,干净的眼睑处蹭出一道碍眼的污渍,他的双瞳浸入深幽的阴郁,绝对不是纯真的孩童能做出的神情。

 

 

  年幼的神灵嬉戏般说道:“更努力一些,悠仁,我需要你,不要让我失望。我讨厌满口谎言的大人,你明白吗?”

 

 

  虎杖抽泣地点头,他痛苦挣扎着,撕咬灵魂的力度啃食心脏,痛楚逐步麻痹他的神经,除了五条悟以外的声音,他再也听不见。

 

 

  “我知道。”虎杖在颤栗的齿间挤出几个字,后槽牙含住口腔内壁的软肉一点点咬出鲜血,不一会儿,发白的肿泡变成化不开的脓。尖锐的虎牙刺穿下唇肉,舌尖小心地舔去细小伤口渗出的鲜血,两颊不受他控制地抽动,虎杖固执地垂下脑袋,那是个偏向委屈的神情,显得格外可怜。

 

 

  一根指头强硬地塞入虎杖的嘴唇,弯曲的手指抵住他的舌根,修正平整的指甲磨蹭着舌头的系带。虎杖张起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五条,他忘记收起牙齿,傻乎乎地合上嘴唇,咬了下五条白皙的手指,太轻,不可能留下牙印。

 

 

  即便如此,虎杖立刻就张大嘴巴,像医生做身体检查时,为了看清肿胀的扁桃体,使用压舌板尽可能压住舌苔,手段稍微有些粗暴也无碍,最重要的是检查病变的肉核,切除掉是其中的选择之一。

 

 

  “我开玩笑的。”五条抽出沾满唾沫的指尖,指头湿漉漉的,晶莹的水渍随手抹到虎杖的嘴唇,再次弯起的手指抵在虎杖的下颚,强制性让他抬头,“不要紧张,悠仁。”

 

 

  “我不是那么严苛的人,如果你做错了,我会纠正你。”

 

 

  “因为是你。”五条口吻天真地说,“说谎骗我也可以。”

 

 

  那份无瑕的笑刺痛虎杖的心。

 

 

  虎杖急迫地摇头,嘴边有什么承诺呼之欲出。

 

 

  直觉作祟,仿佛即将遇见难以言喻的恐怖,不祥的征兆闪过他的脑海,这个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就是诺言,语言是诅咒,这是虎杖最清楚不过的事实。

 


  虎杖悠仁的人生被肆意蹂躏,打碎的容器裂成千万块拼不上的碎片,内里容纳的东西是水还是血?滴滴答答,他的身躯跟着裂开缝隙,狭隘的伤口里,滴滴答答,水是眼角的泪水,血是眼角的鲜血。

 

 

  “我不说谎。”虎杖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的嘶吼,温顺地撕开胸膛,他重复了一遍,“不说谎,我……我不会对你说谎。”

 

 

  “那约好了。”五条幼稚地伸出小指,他亲昵地缠上虎杖的指尖,得到虚弱的回应,五条也不在意。他笑脸盈盈地勾起虎杖的指节,嘴里哼着儿歌:“说谎的人要吞千针,我不舍得让悠仁受苦,怎么让你遵守约定呢?”

 

 

  得到虎杖疑惑的一瞥,他正想开口,五条的掌心堵住他的嘴巴。

 

 

  五条兴高采烈地自问自答:“我想到了!照做就算啦,与之相对——”他清亮的嗓音陡然压抑而低沉,“别让我生气。”

 

 

  “不可原谅,比起说谎的人,我更讨厌让我生气的人。”接下来,五条孩子气的发言,气鼓鼓的脸颊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是的,简直大错特错,虎杖额头流出冷汗,宛如无形的阴影笼罩全身,内心升腾起不可言喻的恐惧,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他的意志,拉扯着灵魂坠落到最深处。五条轻柔的触碰拂过下颌,虎杖双臂微颤,浑身上下焦躁地发痒。

 

 

  不要惹五条悟生气,这个念头狠狠刻在虎杖发麻的颈椎。



  “嗯。”虎杖用力且频繁地点头,“我听你的。”

 

 

  “悟。”说出称呼五条的话。

 

 

  虎杖有预感,要是直接叫他五条,他肯定会生气。

 

 

  “再说一遍,悠仁,拜托你了。”五条亲昵地蹭过虎杖的脸颊,他一字一句地说,“再一次说我的名字。”

 

 

  为什么呢?明明就是叫法而已,因为是悠仁的话,我很高兴。

 

 

  喜欢这种心情来形容想必更加贴切。

 

 

  但是——大人是谎话连篇的生物,悠仁是不是也会变成无聊的大人呢?

 


  五条抚摸着虎杖微阖的眼皮,他的指尖下柔软的眼球在不安的颤抖。虎杖睁开另外那只未被五条触碰的眼睛,无尽的黑夜一簇极淡的光,仿佛是下一秒即将破碎的,将死之人的眼神。

 

 

  虎杖谨慎地侧身挡住其他窥视五条的视线。

 

 

  “悟,很抱歉打扰你的好心情,碍事的人来了。”

 

 

  远处御三家的支援正在赶来,传统的术师选择与虎杖保持距离,神情谨慎地观察这略显怪异的场景。虎杖环抱住五条的肩头,身量不高的小孩子安稳地躺入他的怀抱,双手抱紧虎杖的腰肢,舒服地靠进他的胸膛。

 

 

  “讨厌。”五条瘪嘴,他讥讽地说,“不知趣。”

 

 

  他的可爱之处是坦率,不懂人情世故,讨厌和喜欢轻易挂在嘴边。

 

 

  他的可恨之处是残忍,五条眨眨眼睛说:“悠仁,你觉得做到什么程度,那些人才能不来妨碍我们呢?”

 

 

  “杀死他们,你做不到。”

 

 

  这句话到底是试探还是真心,虎杖分辨不出。

 

 

  没关系,我知道悟想让我做什么。虎杖想,我别无选择。

 

 

  “失去行动力已经足够。”虎杖打断五条的话,他深呼吸,妥协说道:“安心,我带你走,悟可以留在原地等我吗?”

 

  

  “不要逃走,擅自丢下我。”五条呢喃道,“那样我就等你。”

 

 

  手牵手寻找只属于两个人的地方。

 

 

  反正作为没有抵抗能力的小孩子,五条悟又做不到拒绝虎杖悠仁。

 

 

  “我想和悠仁成为家人,所以——妨碍我的家伙需要消失。”五条擅自挣脱虎杖温暖的拥抱,他跳下去,木屐磕到地面。虎杖连忙松手,不着痕迹护着五条的后背,以防他站不稳跌倒。

 

 

  虎杖目睹五条孩子气地跺脚,修剪平整的发尾随着他的动作翘起上扬,他说出请求:“拜托你啦,悠仁。”

 

 

  五条握住虎杖的指尖,他抬头,显现出小孩子软乎乎的下颌线,小巧的喉结是未发育的精致,他稚气未脱,嘴唇一抿,展现出孩童特有的天真无邪的微笑。

 

 

  错觉,最好不要将悟当做无知的孩童看待。虎杖暗自想到,在那漂亮到不似人类的笑容背后,等待虎杖悠仁的将是五条悟永无止境的命令清单。

 

 

  到底需要付出多少,能让悟一直心情愉悦的微笑呢? 

 

 

  虎杖的手背绷紧,紧张得一动不动,温顺地任由五条随意摆弄手指。虎杖忍耐着五条不合时宜的好奇心,稍稍用力,五条圆润的指甲边缘磨蹭着虎杖手心的厚茧,酥麻的感觉蔓延在虎杖的手掌,他绷起手筋,虎口处柔韧的皮肤张开到最大,虎杖僵硬地只敢活动下手指头。

 

 

  小孩子才不懂控制力度。五条像是找到什么有趣的玩具,拇指和食指捏紧凸起的小疙瘩,恶劣地戳着虎杖已经愈合的伤口,白皙的手指衬出虎杖肤色的暗沉。麦色的健康肤色,跟五条在太阳下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比较,越发显得五条的纯洁与无瑕,他漂亮的手指不时往虎杖的指缝里穿插。

 

 

  “悟,我控制不好力气。”虎杖示弱地说。

 

 

  五条柔软的掌心看似紧贴在虎杖的手掌,无下限的术式隔开两人的距离,一层看不见的阻碍挡在中间。

 

 

  “我说过,拜托你啦,悠仁。你要拒绝我?”五条嘟起嘴唇,嘴巴上吐露惹人爱怜的话语,内里是流淌的沾着黑泥的恶意。

 

 

  最先拒绝虎杖的人是五条悟,他的喜爱和示好是随时能收回的东西,让虎杖清楚自己的地位低微,在那颗冰冷的心脏里留不下多少痕迹。

 

 

  这不是请求。虎杖心知肚明,他颤抖的指尖被五条包裹在手心。

 

 

  如果那是个质疑,就太简单,轻飘飘的浮在话语的表层,等虎杖去触碰五条心扉时,看不见的阻碍再次出现,虎杖从来没被赋予选择权。

 

 

  那是否定。

 

 

  如果悠仁拒绝我,你就没用了。

 

 

  五条轻笑,他掩去眼底薄凉的偏执。

 

 

  小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喜怒无常的生物,他喜欢你,甜言蜜语的夸赞,像浇上满满一罐甜腻的蜂蜜的煎薄饼,溢出的浓稠液体融化成焦黄的糖水,正是无处倾泻的爱与谎言。我最喜欢你,最爱你了,你是最好的,我只想要你。

 

 

  银制的餐刀切下薄饼的胚体送入嘴巴,甜到发腻、喉头作呕的糖水粘在舌根,牙龈附着一层厚厚的糖浆,宛如饮下慢性毒药,胆战心惊地等候毒素堆积到临界值,毒发身亡的那天到来。

 

 

  吃糖而已,不好好刷牙的结果只有蛀牙,没那么夸张。

 

 

  虎杖如此安慰自己。

 

 

  他颤巍巍地摇头,讨好的笑给五条看。

 

 

  “只要悟喜欢。”答非所问。

 

 

  “这样啊。”五条晃了下脑袋,他将虚假的寂寞抛至脑后,“我很高兴,还以为我被悠仁讨厌了。”

 

 

  “不会的……我喜欢悟。”

 

 

  五条悟白嫩的手指形状优美,不曾劳作自然不存在厚茧,细腻、柔软的触感,仿佛在抚摸层层绸缎。而虎杖的手掌粗糙,过去辛苦的劳作磨掉他的掌纹,寒冷的冬日生出冻疮,肌肤留下冻疮愈合后褶皱的伤痕。

 

 

  长期的握拳战斗,虎杖的掌心布满丑陋凸起的茧,骨节紧实,绷带缠绕在拳头,阳光照射下晒出明显的痕迹。毫无疑问那是双成年人的手,与孩童的小手产生极其鲜明的对比。

 

 

  虎杖卑微地想,我没有资格握住这双手。

 

 

  但是——如果悟愿意的话,虎杖畏缩地合拢肩膀,他挺直的脊背不受控制地下垂,五条在抚摸他,弯起指腹磨蹭虎杖的下巴,抚摸第一次拥有主人的小动物。

 

 

  “是吗?唔,悠仁挺擅长讨好初次见面的人。好乖,好乖。”

 

 

  不是小动物,他远没有小动物乖巧、听话。

 

 

  五条凝视起虎杖紧张的神情,他皱着眉,忍耐着五条轻浮的对待。还未被驯服的野兽,鎏金色的眼瞳里化不开的阴翳,他翕动嘴唇,不对五条失礼的举动发出任何质疑声。

 

 

  虎杖轻喘:“悟。”

 

 

  他不敢拒绝,急冲冲地弯起嘴角,几乎是谄媚的笑对五条看。

 

 

  傻乎乎的,像只大型犬。

 

 

  五条摸上虎杖的脸庞,带着羞辱意味地勾起他的嘴角,扯掉那抹难看的笑。

 

 

  不掩饰失望,五条指责道:“难看死了。”

 

 

  这句评价让虎杖喉咙间倾泻出抽泣般的呻吟,他的腰逐渐软塌,保持半蹲的姿势,为了方便五条摸自己。

 

 

  脾气极坏的小孩子抠挖起虎杖口腔,脏兮兮的涎水沾湿五条干净的指尖。

 

 

  野兽粗鲁地喘气,收起尖锐的獠牙,僵硬地伏下庞大的身躯匍匐在地面,为展示无害而翻起身体露出柔软的肚皮。

 

 

  “抱歉。”虎杖老实地道歉,他不清楚怎样才能让挑剔的五条悟满意。

 

 

   他卷起舌尖舔舐五条手指的纹路,品尝到汗水的咸味,像海盐撒到空无一物的餐盘,舔干净粗糙的颗粒,餐盘里流出恬不知耻的涎水。

 

 

  虎杖贪婪地吮吸五条的味道,说不出的感觉,他狼狈地流下眼泪,乞求原谅。

 

 

  五条残忍地抽出手指,他叹气,哄着无知的虎杖:“悠仁,你把我弄得更脏了。”

 

 

  虎杖湿漉漉的眼睛露出委屈的神情,他温顺地半跪着,自下而上,盯着五条的不愉的神情。

 

 

  他垂下头说道:“抱歉。”

 

 

  “我是个笨拙的人,现在的我无法理解悟。你是我解不开的算数,要知道我在学校里成绩挺一般,每次考试都在彻夜突击学习,不然结果肯定是惨兮兮的。啊,虽然努力过,其实最后成果也不怎么样。”虎杖缓慢地说。

 

 

  “所以——告诉我吧,悟,教教我,怎样你会开心。”

 

 

  虎杖悠仁的人生建立在他人的不理解,性格上大大咧咧,甚至有些不听人话的虎杖,谈不上心思缜密也学不会隐藏表情。

 

 

  很多人说,虎杖,你真的很好懂。

 

 

  施舍给虎杖一点关怀,如指甲盖琐碎的爱,他所给予的回报,哪怕要虎杖拆掉全身的肋骨当薪柴一般点燃,只为一夜的取暖,他都做得到。

 

 

  光是五条想象中,虎杖悠仁就有数百种方式,被人利用到死去活来,死后说不定还要任人驱使灵魂,直到对这个世界再无留念之情,成佛转世,可谓是讽刺至极。

 

 

  反正都是利用,让我来使用不就好了。

 

 

  悠仁喜欢我,不是吗?

 

 

  “先解决掉他们,悠仁。”五条抬手,张开五指向外翻折。

 

 

  直到你抛弃我最喜欢的天真,变成我一个人的怪物。

 

 

  杀死他们,你做不到。

 

 

  但是,我期待你能做到的那天。

 

 

  为了我。

 

 

   五条侧身让开视野,优雅地为虎杖展示起御三家的术师。

 

 

  虎杖捏了下五条的肩膀,默不作声将跃跃欲试的小孩子护在臂弯,他面无表情,收敛起所有展露给五条看的温柔。失去血色的脸庞,他的眼睛空洞到死寂,并未因即将到来的战斗而显露坚毅的神情,那是疲倦到生出逃避之心的灰败。

 

 

  碍事。

 

 

  虎杖毫无缘由地想,为什么要从我身边抢走悟呢?

 

 

  明明我只有他了。

 

 

  虎杖揉着眉间浮出的烦躁,如果对待五条,虎杖是小心翼翼到极点,花费心血地呵护他、爱他。那么对待御三家的术师,虎杖的心头腾升起暴虐的杀意,不敢承认是迁怒,催眠似得说服自己。

 

 

  悟只是想要自由,这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虎杖悠仁能为五条悟做的第一件事。

 

 

  “稍微等我一下,悟,我马上回来。”虎杖嘱咐道,他没自觉,掌心抚摸起五条的脑袋,分开的指缝梳理起柔软的发丝,不断撩起五条额头的碎发。

 

 

  五条乖巧又听话,他眯起眼睛,享受虎杖温柔的抚摸。想要肌肤相亲,更多身体上的接触,十指相扣,仿佛未着寸缕地躺进虎杖的怀抱里,紧紧地搂住纤长脖颈,亲吻上颈动脉的波动。

 

 

  他的生命在为了我跳动。

 

 

  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真正无法逃离一步的人是——五条悟。

 

 

  “悠仁,一路顺风。”

 

 

  五条不再留念虎杖的体温,他爽快地放手,趾高气昂地宣布:“那群人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快点回到我身边,你知道兔子寂寞会死掉吗?哪怕离开悠仁几分钟,我都要死了!”

 

 

  虎杖感到有些好笑:“好的,我知道啦。”

 

 

  事实就是如此,五条悟是学会得寸进尺的小孩子,一确认你是爱他的,就毫无保留彰显自己的坏脾气,像只被宠坏的家养猫。

 

 

 饲养他,爱他,恰恰相反,是他爱你,他给你饲养他的资格。

 

 

  虎杖忧郁地想,为了不辜负悟这份轻薄的爱意,我需要更努力一些。

 

 

  更……努力。虎杖几次弯曲手指都没成功,仿佛是被掌心炙热的温度所吓到,他的左手覆盖上右手的手背,按响的关节发出咔嚓声,大拇指在里侧,手指一根根收紧,他不再畏惧握拳的姿态,回想起人类的鲜血溅射到手背上的感觉。

 

 

  多么讽刺,虎杖悲痛的表情注视着严阵以待的御三家的术师。他祈祷般握拳,摆出攻击的姿势,如离弦之箭,冲入四散开的队列。

 

 

  并不需要使用术式,仅凭千锤百炼的肉体足以应对任何战斗。虎杖悠仁在高专接近四年的学生生涯,他最开始明白的一点是,咒力是由负面感情涌出而出现的力量,愤怒、悲伤、绝望,越发激烈的感情迸发出的能力就越甘美,诱惑人类踏入不可进入的领域。

 

 

  但是九十九说过,冷静,悠仁学会冷静就好。

 

 

  即使闭上眼睛,也能判断周围人的方向,去品尝其他人的痛苦,其他人的感情。

 

 

  悠仁,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九十九近乎残忍地说道,这么做,你会变得更强。

 

 

  因为——虎杖悠仁是将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把那些当成自己的痛苦在生气的人。

 

 

  拳头挥向人类的面骨,将咒术强化后的身体置之度外,一拳、两拳,狠狠地砸向术师的颧骨,血肉模糊,像被刨开肚腹的羔羊体内涌出血淋淋的热意,赤红色的液体溅上虎杖的脸颊,高专制服印上干涸的血渍附着崭新的血液。

 

 

  流失的生命力,凄惨的哀嚎声。

 

 

  所有的一切让虎杖坠入深渊,腹部上涌的积压物正难受地纠缠着肠道,顺着食道、喉管,一路到达咽喉的恶心感,哪怕解刨胸膛将内里的器官都扯出来,也抑制不住的呕吐欲。

 

 

  虎杖的眼眶里蓄着可悲的泪水,他伪善者的一面暴露在眼前,即便难受到想逃走,他都没有减轻挥舞拳头的幅度。

 

 

  更快、更重,击溃他们。

 

 

  不然的话,他们会抢走的。

 

 

  从我身边抢走,悟。

 

 

  最后一位术师陷入濒死的昏迷里。虎杖脱力般下跌,双膝着地跪在地面,手掌勉强支撑在大腿上,维持他仅有的体面,不然他早就脸着地,浑身平铺在地面,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虎杖手脚皆是软绵绵,像抽掉关节的骨骼,使不上力气,几次尝试起身都惨遭失败。

 

 

  干脆就这样吧,虎杖放弃挣扎,他换了一个姿势,双手抱膝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好痛,好痛,好痛,虎杖满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为什么死去的人不是我呢?

 

 

  “因为悠仁要为了我活下去。就像太阳落下,次日升起。”五条轻率又傲慢地说,“没有特别的理由,如果失去太阳,人类质疑太阳为何不照耀万物,为何不庇护人类。如果悠仁要离开我,逃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这太不合理了。”

 

 

  木屐敲击地面,轻响在叩击虎杖的心脏。

 

 

  五条轻轻抚摸着虎杖的头,虎杖咬紧嘴唇,迟疑地抬头,深埋进膝盖间的脸颊露出来,脏兮兮的,他哭泣的表情一点也不好看,小小的眼仁镶嵌在眼眶里,是颗碎掉的宝石,上吊的眉梢有些凶狠。

 

 

  可爱。五条笑得露起尖尖的虎牙,他抹掉虎杖通红眼角旁的灰尘,眼泪都沾上污渍。向来喜洁的五条不在乎,他捧着虎杖冒起红晕的脸颊,柔软的嘴唇凑过去,吻掉沾着灰的泪水,舌尖略过细碎的睫毛,蹭着虎杖微眯起的单薄眼皮。

 

 

  “把过错推给我,悠仁。闭上眼睛,合上耳朵,捂住嘴巴,你就能恢复正常。”

 

 

  虎杖闭上一只眼睛,唯有五条一人的声音响彻耳畔。

 

 

  他说:“让我疯狂吧。”

 

 

  五条惊喜的神情,甜蜜地、缓慢地微笑。

 

 

  “我最喜欢你了,悠仁。”

 

 

 

 

  时光流转,这场由谎言组成的旅途还未结束。

 

 

  虎杖从来不知道养小孩子是件这么麻烦、心累的事情,他在家中是独子,高专里又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即使后面有靠谱的后辈,出于性格、为人处世等方面,他一直是被照顾的对象。

 

 

  实际上,虎杖自认为他还算比较擅长照顾人,毕竟他有照顾老人家的心得,在病房来去匆匆,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生与死的概念在他心中无限的模糊界限。

 

 

  一块白布,焚烧炉,一小盒骨灰,人走完一生的旅途。

 

 

  轻易就结束了。

 

 

  所以说,虎杖太天真,他见到的死亡远比新生要多得多。

 

 

  虎杖没有跟小孩子相处的心得体会,他不懂孩童的世界是五彩斑斓又绚丽多彩,数种颜色的蜡笔在白纸上画出幻想,童趣、梦幻,像上天降临在人间的天使,软乎乎含到嘴巴会融化的棉花糖,这是虎杖对小孩子的一贯看法。

 

 

  五条悟绝对不是这种类型。

 

 

  让人提心吊胆的小孩子,无聊时喜欢恶作剧,说着:太无趣,我讨厌无趣。

 

 

  如果虎杖敢对他指手画脚,五条不说话,固执地凝视虎杖,喊出虎杖的名字。不曾解释更不会道歉,只要他喊‘悠仁’,虎杖举双手投降,鸩酒般的爱意饲养他。

 

 

  无药可救的人,说的是虎杖悠仁。

 

 

  “我做不到管教悟。”像单亲家庭事业失败的老父亲,虎杖沮丧地垂下眼睛,他往啤酒杯里丢入冰块,手背贴到透明的玻璃杯,寒气逼人,水滴顺着杯沿往下滴落。



  虎杖试了下温度,啤酒杯推到另外那个人面前。

 

 

  未成年禁止饮酒,他前方放着的还是汽水。

 

 

  虎杖为明显的差距更加沮丧,一口气喝下整瓶汽水,气泡声响,宛如醉酒之人,他发出丢脸的啜泣。

 

 

  “喝汽水你也能醉啊,真有意思。”九十九指尖弹了一下杯身,“说到底,五条家的小少爷他有自理能力,悠仁你担心过头。”

 

 

  “自由,孩子长大最重要不就是给他自由吗?”

 

 

  虎杖从喉咙口挤出破碎的嘶鸣:“九十九!你没养过孩子,别说的这么轻巧。”

 

 

  坐在他身旁的夜蛾了然地点头,他放下准备加单的笔,正色道:“教育的意义是纠正孩子的错误,一旦放纵过头,辛苦的人可是悠仁。”

 

 

  虎杖以看救世主的眼神望向夜蛾,夜蛾清清嗓子,“首先,需要把握宠溺度,爱和管教是必须的,时而严厉,时而温和……”

 

 

  夜蛾的碎碎念一开始就没人能停下,虎杖越听越发困,两眼晕乎乎弯成蚊香圈。

 

 

  九十九面不改色捂住耳朵:“啰嗦,有没有能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案。”

 

 

  “由基!”

 

 

  虎杖连忙熄灭两人争吵的火源。

 

 

  “是我的问题,别吵架,我会试着跟悟沟通的。”

 

 

  “你确信是沟通,而不是换个方式被五条悟说服。”九十九用看透一切的神情观察起虎杖有些怯意的脸庞,她叹息道,“你懂吗?悠仁,宠溺过头,吃亏可是你哦。”

 

 

  从虎杖一再坚持五条是个好孩子开始,九十九已经不相信他的鬼话。

 

 

  她指尖有节奏敲击起桌面,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将古朴的木盒扔到桌面。

 

 

  夜蛾一望见那木盒的样式,腾得一下站起来,他怒视起九十九,说出不赞同的指责:“疯了吗,九十九由基,你一直都是这样不负责任,擅自将悠仁推入更深的地狱。”

 

 

  九十九抖着肩膀大笑出声,她指腹刮去睫毛沾上的水渍:“不负责任的人是谁啊,夜蛾!”

 

 

  “我现在很好奇,到底是谁放任虎杖悠仁前往横滨呢。”九十九歪头,“我认为有我的责任在里面,这是我善后的手段,你要拦我吗?”

 

 

  掀开木盒,不祥的咒力涌出,缠紧的封条解开小口,封印在腐朽的岁月里崩坏。

 

 

  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虎杖的瞳孔不受控制的微缩,眼疾手快合上木盒,急忙阻止夜蛾暴起捶桌的动作。

 

 

  “stop stop,这是我拜托九十九的,冷静一下。”

 

 

  “胡说八道,别开玩笑了!你们真的是,任性、无自觉、不遵守规则、完全不听人话……”夜蛾气急败坏,他一口气说了一堆藏在心里的埋怨话。

 

 

  虎杖变成只会点头的机器人,随声附和:“是的,你都对,你说得对。”

 

 

  “悠仁,随他去吧。”九十九神态淡然地说,“木已成舟。”

 

 

  虎杖心累地举手示意:“喂,九十九,求你不要再火上浇油啦。”他转头对夜蛾说道,“我可以解释的。”

 

 

  夜蛾幽怨的目光死盯着虎杖焦急的神情,他冷静坐下,灌了一大口生啤,勉强压下内心燃起的怒火,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维持原样就好。”虎杖低下头,摆弄起手指,这是他心虚时最显著的表现,不敢看别人的表情。

 

 

  抬起头,虎杖的表情陌生得让夜蛾难以喘气。

 

 

  “吃下两面宿傩所有的手指,完成处刑,不过是归于原样。”

 

 

  虎杖蹙紧眉间,像是诉说一件不快的小事。

 

 

  到底从何时起,连你也学会隐藏表情了呢,悠仁。

 

 

  夜蛾缓缓地吐出胸腔内沉闷的气体,他漠然地说:“五条悟又如何呢,你要留他一个人吗,悠仁。”

 

 

  残忍、沉寂的双眸,陡然亮起一束光。

 

 

  虎杖微笑:“悟是不一样的,我不会留他一个人。”

 

 

  说出这句话后,虎杖似惊醒般四处张望,寻找挂在墙壁上的壁钟,目击到现在的时间,他往汽水瓶底压下足够分量的纸币。

 

 

  虎杖拿起搭在靠背的外套匆匆披上肩头,单手捞起木盒,他做出抱歉的手势:“对不起,我先走一步,太晚了,悟在等我回家。”

 

 

  “之后聊,再见。”

 

 

  被虎杖留下来的两人面面相觑,一同望向壁钟上的指针。

 

 

  九点的钟声刚过。

 

 

  正主离开,夜蛾深深地叹气,他重新拿起续单的笔,勾上想吃的食物。

 

 

  九十九鼓掌,她摇头道:“太夸张,悠仁,完全没救了。”

 

 

  头也不抬,夜蛾默默甩了一句话:“过半小时,我也要回高专。”

 

 

  “不是吧?”九十九指了下自己,“好吧,现在是我比较特殊。”

 

 

  尖锐的视线狠狠刮上九十九漫不经心的神情,似乎想看穿她的一举一动,夜蛾严肃地说:“由基,你到底在想什么。”

 

 

  九十九摊开双手,她随意说道:“你不觉得,五条家的小少爷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优秀得多。”

 

 

  “你和我做不到的事,他做得到。”九十九反驳起上一刻的自己,“不,不太准确,所有人做不到的事情,他必须做到,这样才对。”

 

 

  夜蛾扶额:“彻底疯了。”

 

 

  “没问题。”九十九略显轻浮地说道,“期待他们的未来吧。”

 

 

  “由基,你的话实属没有说服力。”夜蛾停顿了一下,他掩饰地说,“暂且信你好了。”

 

 

  “唔,可是我说的话每次都会成真!你最清楚不过了。”她擅自举起啤酒杯碰上夜蛾的那杯,“干杯,祝单身。”

 

 

 

  冠以非自由身的虎杖,他拎着包装精美的蛋糕盒,轻手轻脚推开家门。

 

 

  五条赤脚站在玄关处,眼睛眨都不眨看向虎杖,打量全身的目光让虎杖呼吸变轻,素色的和服袖口完整覆盖住指尖,五条不着痕迹地捏紧拳头,几秒后,他张开双手,向虎杖展开怀抱。

 

 

  他若无其事地微笑,“欢迎回来,悠仁。”

 

 

  和谁见面了?五条享受虎杖温暖的体温,嗅着发间的气息,他想,悠仁的身上有酒味,居酒屋的烟味、女人的香水味,九十九由基。不止,还有其他人,不用多想,夜蛾正道。

 

 

  真是过分,抛下我去见别人。

 

 

  还有最过分的,五条拉扯着虎杖的衣袖,他保持沉默,这种咒力的残秽,混在绞肉机里的碎屑,密不透风地黏在虎杖悠仁的周身,肆意彰显着气息,像是烙印在虎杖身体上的标记。

 

 

  吃下了伊甸园的禁果。

  

 

  “我回来了,今天久违地见到夜蛾和九十九。”虎杖微阖眼眸,他弯下腰,紧紧地抱住五条,像是在汲取赖以生存的必需品,“两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真好啊。”

 

 

  五条摸得仔细一些,虎杖削瘦的窄腰、凹陷的肋骨,日渐减轻的体重,食欲渐渐消失,眼神疲倦宛如几夜未眠之人。五条触碰上虎杖微凉的手腕,体温不正常,手心是冷的,身体却是正常人的温度,甚至过于热。

 

 

  “做得好,悠仁很努力了。”五条安慰地亲吻虎杖的脸颊。

 

 

  这是虎杖选择付出的代价,除五条悟之外,他人的视线、他人的声音,施加于虎杖悠仁的负担越发严重。连与友人的交流都变得压在心头的束缚,酿成悲剧是迟早的事情。

 

 

  虎杖悠仁没有栖身之所,困在原地,像囚禁于牢笼的飞鸟遥望天空。

 

 

  只有五条悟的声音,能拯救虎杖悠仁的灵魂。

 

 

  虎杖的眼睛里容不下第二人的存在,歌咏着舞曲,穿上红鞋子的女巫,永远地在荒野上跃动舞蹈,直至力竭身亡。

 


  五条轻声:“听得见吗?”

 

 

  “嗯。”

 

 

  “悠仁,我在这里。索然无味的每一天,我都在你身边。”

 

 

  “嗯。”

 

 

  “我最爱你了,所以——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不要再去看别人,那些让你痛苦的人。

 

 

  像金鱼那般活在我的鱼缸里,不好吗?

 

 

  虎杖愣愣地偏过头,一言不发。

 

 

  “悠仁没有拒绝我的权利,要知道,离开五条家的我,只是从一个囚笼进入另外一个囚笼而已。”以苍天之瞳悲悯般注视着虎杖的神子,与他说出的话丝毫不匹配,他攥紧虎杖如瓷器般的手腕,沉溺于梦境时温馨的微笑。

 

 

  “我无法离开悠仁。”

 

 

  虎杖急于证明地寻求回应:“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悟。”

 

 

   “我对你来说,肯定是愚蠢、笨拙又蹩脚的人。”虎杖喃喃自语,否定自身的言论脱口而出,“对不起,我让悟失望了。”

 

 

  “没关系,不管多少次,我都会原谅悠仁。”

 

 

  能认识到错误真是太好了,五条摸上虎杖的耳垂,以此判断他的体温。

 

 

  没有发热,算是低烧,可能是混乱的咒力影响到了悠仁。

 

 

  五条成熟地感叹,悠仁是个不知悔改的人,惩罚和训斥,起不到作用,总能轻易惹我生气,同时也轻易让我原谅他。

 

 

  “很不舒服吧,我来照顾悠仁。等下和我去浴室洗澡,然后把悠仁出门前做的咖喱热一下,我很期待哦,悠仁往里面加了苹果和蜂蜜,特意为了我,做成甜口。”五条清脆的嗓音变软,像扎进虎杖耳垂的荆棘,枯槁的枝条缠绕上脖颈,血滴落到葱白的指尖,他撩起刘海,小心翼翼地抵上虎杖温热的额头。

 

 

  “洗漱完后,我会努力给悠仁取暖的。”五条的吻落下虎杖的眼睑,轻如樱花瓣坠到脸庞,虎杖的心脏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所啃咬,无法呼吸,烦躁的瘙痒让他想干脆捏碎心脏。

 

 

  每次,每次都是这样。

 

 

  平静美好的日常里,他丑陋而扭曲的心在修复与破碎的边缘反复。

 

 

  五条悟的指尖划破皮肤,将虎杖的心放置于手心。

 

 

  如镜子那般反射起他人激烈的感情,虎杖毫无察觉,无条件服从五条悟的言行。

 

 

  “嗯,我听悟的。”

 

 

  不知何时开始,这个孩子的任何一句话都将我杀死千万遍,又次次在结束之时,将我治好。不确定的今天、永远无法忘怀的昨日,以及有他存在的明天。

 

 

  虎杖悠仁坦言,他是因五条悟的存在而活到今日。

 

 

  “我不会再做悟不喜欢的事情。”

 

 

  “是吗?我很高兴。”五条撒娇地蹭着虎杖的脖颈,像只需要爱抚的猫咪,蓬松的尾巴缠在脚踝,雪白皮毛让人情不自禁想抚摸那柔软的毛发,他祈求爱意的模样,在虎杖眼里愈发美丽。

 

 

  不可否认,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连世俗的伦理都丢弃一旁。非常、非常美丽,美是一种概念,人类修饰的词汇,华丽的辞藻安置在五条悟身上,都不足以来展现他的美丽。精致的脸庞,宝石般闪耀的眼瞳,瓷白的皮肤,如冰雪铸成的人偶,任性妄为,五条悟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屑一顾。冰冷的表情,刺人的话语,看待事物没有丝毫的人情味,他高高在上,宛若神灵。

 

 

  垂下高傲的头颅,五条悟为你一人而展露微笑,任何人都做不到拒绝他。

 

 

  邂逅真是奇妙,虎杖放轻呼吸,他嘴角浮现出真实的微笑。

 

 

  “悟高兴就好。”

 

 

  虎杖温顺地半跪在五条的身侧,他逐渐恢复起身的力气。五条强硬地扶住虎杖的腰肢,他见状,压制住不习惯的身体反应,让体重落进五条的臂弯。

 

 

  “那就拜托悟来照顾我,真可靠。”

 

 

  他的表情太过通俗易懂,属于明晃晃的自我欺骗,五条对此视而不见。

 

 

  绝对是在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在对待我。五条暗地啧了一声,不耐烦的表情藏进阴影处,他表面维持那副小孩子外表下的天真,加重搂住虎杖腰肢的力度。

 

 

  不着急,还有的是时间。

 

 

  五条装成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作为回报,悠仁要付出什么呢?就让我好好想想吧。

 

 

 

  不得不说,只要五条悟愿意,天底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收敛起坏脾气,尖酸刻薄的话留到内心吐露,他学会将不满的心思藏至眼底,以更温和、无害的姿态面对虎杖,几年过去,五条还真成为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那种问卷调查里,抽调百人询问,有九十人以上能给予好评,史无前例,破天荒的好孩子。邻里口碑一流,学校的教师赞扬有佳,情人节收到的巧克力能吃到明年。五条悟做到这种程度,反而让虎杖感到挺害怕。

 

 

  因为虎杖很清楚五条本质并不乖巧,这几年,他与五条的相处,越发战战兢兢。虎杖都不清楚五条是受到什么刺激,才变成如今这幅,遇见问题只要微笑就好了,天使般心肠的少年。

 

 

  虎杖对自身存在的问题铭记于心,唯独不肯承认五条悟有问题。

 

 

  太可怕,虎杖一抖,没控制好对待咒灵的力度,贱了一身深紫的血迹。

 

 

  “完蛋。”虎杖没忍住尖叫,他蹲下,逃避现实般捂着脑袋。

 

 

  当虎杖垂头丧气回家,蹲在庭院的台阶处,不敢迈进大门半步。

 

 

  夕阳西下,拉长的人影从拐角处漫步走到虎杖面前。

 

 

  放学后回到家的五条随手将书包往后甩,他急迫地冲到虎杖面前,到处抚摸他的身体,没发现肉眼可见的伤口,关心则乱,失去分寸感的五条死抓着虎杖的手腕不放。

 

 

  还是说伤口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五条耐心地检查。等他看见虎杖心虚的表情,顿时理清前因后果。

 

 

  “受伤了?”五条指腹刮去虎杖脸颊蹭上的鲜血,制服外套的袖口沾染血渍,他埋怨道,“真是的,这不是又需要我清理。”

 

 

  从里到外。

 

 

  他深邃的目光在梭巡虎杖的脸庞,嘴角小幅度的微笑,看起来甜蜜又虚幻。

 

 

  五条的指尖勾上虎杖外套银制的拉链,拨开躯壳,露出内里饱满的肉,浸泡鲜血的外套缓缓滑下虎杖的肩膀。少年灵巧、纤细的手指挑开衬衫的纽扣,他的力度很轻,不知何时,已经摘下鼻梁上的墨镜,凑近检查起虎杖的身体。

 

 

  虎杖一低头就能看见五条专注的神情,他的眼眉随着年龄逐步长开,稚童成长为翩翩少年,极易摧毁的精致也变得坚韧,下颌线的弧度微微硬朗,按道理五条悟的长相有种雌雄莫辩的柔美,



  前提是,不去看他的眼睛。

 

 

  早向学校申请过五条悟佩戴墨镜的许可,理由则是色素过浅的眼睛受不了紫外线的照射,用眼过度容易导致失明。

 

 

  那些夸赞他外形美好,认为他是善良、无辜的好孩子的人,只要看过他的眼睛就会清楚一切了。

 

 

  捕食者的视线,五条似乎在分辨虎杖身上那块肉更可口,烫热餐刀后切下肉块,带血的新鲜食材品尝到原本的味道。渗血的暴怒不该出现在不为外物所动的五条悟的眼神里,他应该更冷静、理智,苍蓝色的眼瞳掀起暴风雨,眼仁微颤,尖锐地竖起眼瞳,像遭受攻击的野兽。

 

 

  “抱歉,悟。但请你冷静一点,我没事。”

 

 

  对虎杖的痛苦感同身受的人是五条悟,因数月前的某件事,他不能忍受虎杖身上出现任何不属于他的伤痕。

 

 

  虎杖裸露在外的胸膛,有道极长的浅白印记,横跨上半身,很难想象当初受到的是怎样的致命伤。肋骨基本都断裂,连接心脏的血管被割断,柔软的腹部有小截肠子漏出,虎杖变得破破烂烂,残破的躯体像漏风的管风琴,嘶哑演奏着乐曲。

 

 

  哪怕濒临死亡,虎杖还有闲心对杀手打招呼,他握住那个男人的手腕,拔出插入心脏的奇异形状的匕首,突破人类极限的反转术式瞬间修复好空洞的心脏,修好致命伤,剩下的伤口滴出的鲜血,虎杖不再理会。

 

 

  他对那个男人说,不够,禅院,你没有杀死我的资格。

 

 

  虽然虎杖帅气的发言,在目睹五条的瞬间就如霜打的茄子,咽了吧唧。他苍白一张脸,就差说,悟,你听我解释。

 

 

  禅院甚尔摸了摸下巴,他说,虽然我本来不相信,但你还真成‘六眼’的保姆了。

 

 

  迎接他的是五条悟的术式‘苍’。

 

 

  虎杖第一次在五条身上感到害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暴风骤雨下的平静,五条抱着虎杖不说话,虎杖安抚地摸着他的肩膀。

 

 

  五条没生气,抿起嘴唇,一直以来挺拔的脊背默默弯下,无论何时都自信满满的神情满含悲伤,他卸下全部的骄傲,对虎杖说,拜托了,悠仁,不要离开我。

 

 

  从来不会哭泣的人是五条悟,所以虎杖替他哭泣。

 

 

  我从那时起,伤害了悟。

 

 

  “那又如何,你被弄脏了哦,悠仁。”

 

 

……wland:7915020(此处六千字)

 

 

  还得忍受五条不合时宜的吻,甜蜜的折磨。

 

 

  虎杖收紧掌心,把花洒打开,换了一浴缸的水。

 

 

  “再泡一会儿,就去吃饭。悟没说错,我特意做了你喜欢的甜口的咖喱。”虎杖的嘴唇贴在五条的眉心,得到他不满的视线,轻啄起唇瓣。

 

 

  “悠仁,今晚睡在我房间。”

 

 

  “好的。”

 

 

  “明天想吃草莓蛋糕,整整一个,八寸,不,十寸大!”

 

 

  “嗯,好的。”

 

 

  虎杖轻声:“还有想要的东西吗?”

 

 

  “足够,我已经得到了我最想要的。”

 

 

  “?”

 

 

  五条叹气:“悠仁真的是笨拙的家伙。”

 

 

  谁让我喜欢你呢。

 

 

  从刚见面的那时候起,我最喜欢你了。

 

 

   而正如五条悟所坚信的那般,同样的境遇,虎杖悠仁最喜欢的人是五条悟,事实确凿,恋爱游戏里最基础的规则,不管怎样都无法改变的背景设定。

 

 

  五条悟对于虎杖悠仁来说,是溺于激流急湍之人唯一能抓紧的绳索,是高悬于奈落之底极细的蜘蛛丝。

 

 

  近十年相处的时间,五条悟深信不疑的事实。

 

 

  根本不需要急躁,静静等待便好。

 

 

  那双清澈的眼睛只需要有我一人的存在。

 

 

 

  “所以说——那家伙是谁。”



  五条悟毫不掩饰焦躁的神情,他冒犯地伸出手指指向跟在虎杖身后的少年。

 

 

  空荡荡的教室里,摆放着两、三套的桌椅。窗外狂风呼啸,猛烈的风暴吹向窗沿的缝隙,雨点砸到玻璃窗,发出暴风雨袭击下的悲鸣,惊雷唤出一束束白光,落下的雷击照亮像虎杖悠仁的背后灵般沉默不语的少年的脸庞。

 

 

  少年狭长的眼眸徒增一抹阴翳,他忧郁地走上讲台,从虎杖手心取走粉笔。

 

 

  “夏油杰。”夏油自我介绍,同时在黑板上也写出完整的名字。

 

 

  不合身的外套盖住他的手臂,他动作利索地翻折起多余的布料,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水气弥漫在夏油的脖颈,散开的发丝披散在肩头,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五条眼尖,认出那是虎杖的外套。

 

 

  可把他气笑了。

 

 

  “悟,这是你的同班同学,你刚刚绝对没听我说话。”

 

 

  虎杖无奈地站在讲台一侧,他拍手示意所有人看向自己。

 

 

  殊不知,夏油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他一丝一毫。

 

 

  五条狠狠地瞪了过去,迎来夏油无辜的回望。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不是吧,不是吧?这人在挑衅我。

 

 

  不公平,开什么玩笑。

 

 

  夏油默默地走向剩余的那张课椅,他的眼眉是另外一种风情,像夭折的树木般病态的阴郁。

 

 

  雨天独自一人在电车的起点站,久久无法迈出一步的夏油杰,他身上有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让人望而却步,可接近他的人不乏有惊叹他帅气外貌的无知少女,也有同样困于起点站的上班族女性,成熟的大姐姐向他投注于关心的问候。

 

 

  他微眯起眼睛,嘴角翘起极淡的微笑,随手撩开打湿的发尾,侧身对身旁的女性回以相似的寒暄。明显在保持距离,维持半米的安全线,夏油现在全身都湿透,狼狈地抹去额角往下滴的雨水,他想着,真是糟糕,虽然这场雨过一会儿就会停,但现在怎么去高专才是大问题。

 

 

  手机关机,联系不上辅助术师。

 

 

  夏油勉强维持住嘴角的笑,实际上,他烦躁的心思想让周围人闭嘴。

 

 

  索性行李箱已经提前寄去高专,不然偌大的东京,夏油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孤苦伶仃到处游走,配合他年轻的脸蛋,分分钟被带进警察局问话。

 

 

  更严重一点,警察要是查询到夏油杰目前是离家出的状态,又无高专的老师来担保,他面临的下场很可能被返送回千叶老家。这才是夏油杰无论如何必须避免的状况,绝对不行。

 

 

  家人的不解,并不能阻止夏油杰成为咒术师的决心。那只是进一步让他认清非术师的愚昧,但这份愚昧更深一层的含义是关心与爱。

 

 

  不愿放手的母亲苦苦哀求的表情,夏油历历在目,他微笑,握紧母亲温柔的双手,在送了一口气的、满脸苦楚的女人面前,他缓慢地松开那双手。

 

 

  我不需要支持,请您注视我便好,下个假期我就回家。

 

 

  母亲,再见。夏油如此说道。

 

 

  好像生来就与旁人不同,多了一份责任感。夏油忍耐着嘈杂的声音,他好脾气地回应叽叽喳喳少女的询问,堪堪避开伸向他臂弯的娇弱、弱小的手。雏菊味的香水,清淡的味道按理不该让夏油心生排斥之心,但是——他选择拒绝。

 

 

  少女撒娇地向夏油要联系方式,精致的妆容,娇蛮的态度在有些人看来应该算可爱。夏油放弃争辩,干脆任由她靠近,他理清思绪准备找个好的借口,借到少女的手机,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真受欢迎,不过麻烦把我的学生还给我吧,小姑娘。”另一种香味的主人靠近夏油的后背,很甜,夏油鼻尖嗅到柑橘味水果糖的甜,那人亲昵地搂住夏油的肩膀,像是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身量比夏油稍微高出一截的男人,他手持纯黑的雨伞,态度温和地向夏油点头。

 

 

  “老师。”夏油不由自主顺着那个人的话由往下接。

 

 

  那个人完全不懂什么叫距离感,擅自摸上夏油沾湿的发尾,他皱着眉:“浑身都湿透了,真糟糕,夏油,快该回去吧,我借你外套。”

 

 

  少女嘴唇欲喏,几次未能开口说话。

 


  他的眼神像嗜人的野兽般,鎏金色的眼瞳睁大,眼睛眨也不眨,认真地看向少女。男人抱歉的微笑,他的歉意看上去很真诚,嘴巴念叨:“抱歉,先走一步。”

 

 

  那个人慢慢地扶着夏油的肩膀往自身的怀里放,他责怪的表情很自然地盯着雨天独自在外的学生。夏油顺从地待着他的臂弯下,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外套。

 

 

  看到眼前这一幕,少女确信,两人是师生关系,若是说身为老师的男人眼无外物,只看得见他学生一个人,他的态度轻浮、举止傲慢又不准确,但很奇妙的,少女感到一层深深的隔阂。

 

 

  纯黑的伞面掩盖下所有的真相,宛如一阵风吹散于天际。

 

 

  伞下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对话。

 

 

  夏油轻阖眼眸:“方便放下我吗?老师。”

 

 

  “你不冷吗?啊,初次见面,失礼了。”虎杖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不是他一直照顾的五条悟,想必是特别不习惯这么亲近的距离。

 

 

  这是虎杖悠仁的坏习惯,擅自将对方当做小孩子照顾。

 

 

  “虎杖悠仁,高专一年级负责的老师,你应该知道我的恶评。”

 

 

  用恶评来形容……太轻。

 

 

  罪孽深重的‘恶’与拯救万物的‘善’。

 

 

  夏油早有耳闻,今年入学时授课老师很可能是这位大人物,因与他相近年岁的另外的那个人——五条悟。

 

 

  ‘六眼’的神子是被虎杖悠仁一手养大的孩子,残虐的暴君对怜爱的孩子百依百顺,不准让任何事物伤害到五条悟,简直就像是神话里神后弗丽嘉疼爱巴德尔那般爱着幼子,连夏油杰这种孤陋寡闻的外来者都清楚这一过往。

 

 

  爱,无用的爱,多到溢出的感情。

 

 

  他无端回忆起母亲泪眼朦胧的神情,跪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抽泣。

 

 

  夏油摇头:“我并非肤浅到轻易相信传闻的人。”

 

 

  “大部分是事实。”虎杖耸肩,“我没什么想反驳的,虽然在我看来,可能有点夸张。”

 

 

  “真是诚实,那么我能向老师提问吗?”夏油没有甩开虎杖搂紧肩膀的手,此刻的他说不定正贪恋这份温度。

 

 

  他说:“为了保护心爱的孩子,老师必定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他的选择是前往死亡的入口呢?”

 

 

  阻止还是放任。

 

 

  夏油端详起虎杖的侧颜,不想放过他的表情变化。

 

 

  告诉我吧,如果是你的话,可以回答我。

 

 

  “唔,并不是难以回答的问题。”虎杖突兀地停下脚步,他扯着夏油的手腕走到背阴的角落。瓢泼大雨顷刻间落到两人的脚边,夏油缩了缩后颈,闷热的汗裹进贴身的衬衫,水汽沾湿他的肩头,激起阵阵凉意。

 

 

  虎杖脱去宽大的外套,轻轻放置在夏油的肩膀,从里到外罩住他的上半身,拉链拉到顶端,过长的衣袖盖住夏油的指尖。温热的手掌伸进袖口,抓住他冰凉的手,虎杖担忧地说:“果然对你来说太冷,体温在下降。”

 

 

  “没关系。”夏油不着痕迹躲开虎杖试图握紧他掌心的动作。

 

 

  顽固的家伙,虎杖想,不是我擅长应对的对象。

 

 

  感觉要是不回答夏油的问题,他不会罢休。

  

 

  “我是不能给你正确的答案,夏油,你很清楚,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呢?”虎杖弯下腰,他凑近夏油的脸,“你的理解者不是我,能宽恕你的人也不是我。”

 

 

  虎杖第一次在那张宠辱不惊的脸庞上看到了无助。他蹙着眉,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现在寂寞的表情像是被抛弃在大街上无家可归的宠物猫。

 

 

  可爱。

 

 

  和悟完全不一样的类型。

 

 

  虎杖成熟地张开双臂给夏油一个温暖的拥抱。

 

 

  “回去吧,夏油你会找到答案的。”

 

 

  不远千里离开家乡,残忍地抛弃家人,做了他人眼里如此愚行也不知悔改。

 

 

  你终将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至此之前,我在你身边。”

 

 

  夏油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任由虎杖轻抚他淋湿的发丝。他在虎杖的颈窝,闭上眼睛。暴风骤雨消弭在他的耳畔,萦绕在他周身的是甜到糜烂的水果糖的香气,夏油咋舌,不情愿地待着虎杖的怀里。

 

 

  真擅长践踏别人的心,肯定是我抛弃母亲也要离开家所遭受的报应。

 

 

  等夏油随着虎杖一路回到高专,透明的发圈代替他以往黑色的发绳,束紧凌乱的发丝,扎好丸子头,夏油如往常般留下一抹刘海,他动作不紧不慢,带着赏心悦目的优雅。

 

 

  “抱歉,请老师你继续吧。”夏油低头恭敬地说道。

 

 

  他冷静地瞥了一眼,满脸不快表情的五条。

 

 

  被宠坏了的家伙,夏油擅自评价道。

 

 

  好怪的刘海,这是五条对夏油的第一看法。

 

 

  虎杖环抱双手,他说:“既然人都到齐了,开始上课吧。”

 

 

  “走个形式,家入硝子,五条悟,夏油杰,欢迎入学高专,我是你们未来一年的负责老师,我的名字是虎杖悠仁,这么可能有点自恋,但想必没有不知道我的人。如果遇见难以解决的问题,尽可能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

 

 

  虎杖顿了顿:“嘛,我来解决。”

 

 

  “所以,拿出自信来,我的学生们。”

 

 

  他的话语里蕴含的意味深长,却足够温暖人心。

 

 

  身为老师,虎杖缓步走下讲台:“请多指教。”

 

 

  挺有老师的模样,五条目不直视盯着虎杖看。

 

 

  不想让悠仁失望,五条调整好心态,他压下对夏油质疑的神情。

 

 

  “好好相处吧,夏油、家入。”他支起下颌,冷淡地说。

 

 

  已经算是最大的尊重,回到咒术界的五条悟彻底丢掉好学生的外表,回归高傲、矜持的那面。当然要是相处更久一点,其他人很快会发现,五条本质上的一言难尽,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恶劣以及他挥之不去的恶趣味。

 

 

  夏油以优等生完美的姿态回以微笑。

 

 

  “我知道了,五条。”

 

 

  家入心累地撇开脸,明明是上学首日,不知为何,她灵敏地预见即将遭遇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虎杖边感叹,青春,边翻开手里的课本,准备挑点有趣的话题讲课。

 

 

  结束一日的课程,率先起身的五条,他控制住无趣的神情,啪一下,推开教室门,转眼间走远。最后一节课授课的老师面不改色收拾好书籍,极有眼色说着,下节课再见,权当没看见五条悟的行为。

 

 

  夏油整理好下午才送到课本,凭着记忆往笔记本上补齐知识点。

 

 

  “再见。”家入不是多话的人,如果她和夏油更熟悉一些,也许会问着,是不是得罪五条之类的话。

 

 

  现在高专一年级的三名学生保持相互戒备的安全线。

 

 

  不深交、不理解。

 

 

  虎杖如幽灵般出现在走廊,他用特别的方式躲掉五条,正注视着家入的背影。

 

 

  想起还在教室里写笔记的夏油,虎杖挠头:“伤脑筋,不过顺其自然好了。”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

 

 

  一双手缠绕在虎杖的脖颈,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阴晴不定说的便是现在的五条悟,虎杖也做不到回头看他的表情。

 

 

  “就那么喜欢他吗,明明是初次见面。”

 

 

  虎杖注意到五条用的是他,单手拍了拍搁在肩膀处毛绒绒的脑袋:“悟,了不起,你有在忍耐。”

 

 

  五条的牙齿抵在虎杖的颈动脉,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浅浅的牙印出现在皮肤,很快会消失不见。他的表情黯淡到有些失神,指尖摸上月牙形向内凹陷的牙印。

 

 

  “作为乖孩子,我想要悠仁给我奖励,可以吧。”用的不是疑问句。

 

 

  “嗯。”虎杖撩开五条额角的碎发,许下承诺,“只要悟喜欢。”

 

 

  我到底在急切什么呢?

 

 

  没有必要。

 

 

  隔日同一时段出现在讲台上的虎杖,他高领下藏着一圈黑色的印记,密密麻麻的针眼勾芡出沾血的孔眼,象征被驯服的刺青。如果是夏天,想来很快会暴露在人前,五条摸上左手无名指处如花纹般刺眼的痕迹。

 

 

  交换,他愉悦地想。

 

 

  不管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Fin

 

 

 

 

删减版,完整版wb或者wland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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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十年前虎和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选择带走五,那么就会变成这样的走向✓


五条大少爷的完全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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